本该是很愉快地在网球场在对阵的。然而那群人的出现好像一盘冷水，把正在打得兴奋的两个人泼到全身湿漉漉的。
“喂，两个中学生占掉那么大的一个场，是不是该让给大哥哥玩玩呢？回家做功课吧！”
虽然心里面不愿意，但在这些人面前，精言还是宁愿把球场让给他们，也不希望发生什么争执。赤也表面上不愿意，却也服从自己，慢条斯理地从对面场走向自己这边准备一同离开的时候。
但某个人未等他们离开，忽然就从赤也的背后挥动了球拍。
“危险！”
赤也侧过头躲开了高速横飞的网球。当球落到地上反弹起来刚好到达了最佳击球点的时候，精言习惯性地挥拍接过了球，球又打回场的另一边。
很漂亮的压线球。
却没想过这样会激怒那群人。
“哼！你们中学生在我们面前炫耀什么球技，跟本大爷看清楚什么才是网球吧！”
那群人野蛮地把赤也跟精言拦在了球场内。

第一次尝试男女混双的打法。
自信还是有的，说到底两人都是全国制霸的立海大附中的网球部正选队员。
但是，精言却没想到那么多的充满蛮力的球都是对手特别为她而打来的。自己是女生，大概会被认为是比较柔弱容易贡献的一方吧？起初自己还能顺利回球，但时间一长手臂就觉得有点负荷过重，拍子被打飞数次，渐渐感到力不从心。
精言也没想过这样会激怒赤也。
在比毛绒还要轻柔的细雨当中继续着球赛，但每一滴散在皮肤上时，都觉得比冰水还要冷。这一定是因为自己看到赤也的表情渐渐发生变化的缘故吧。
他整个人好像变了一样。力量、速度、技巧，全身的能力都如同提升了一个档次。无论球往哪一个角落飞去，他总能完美地回球，而且瞄准了对手的身体。
双眼如同被鲜血染红的圆月。
自己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赤也。

“你……你是只恶魔！”
“他的眼睛，好可怕……”
被击中膝盖而站不起来的对手，还有球场边上的几个同伴，年长的人的瞳孔中带恐惧喊着，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。
“哼。真是可怜得不可救药的垃圾。”
自己的不安与同情在蔓延的时候，身边的那个人却毫不惋惜、充满轻蔑和不满地用着冰冷的话语说着。


那些人恐惧地咒骂着逃离球场，赤也冷眼瞟着他们离开，嘴角微微翘起，好像看见丧家犬一般的表情。
“赤、赤也……”
直到那些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雨中后，赤也把球拍捏得紧紧的右手才缓缓放松，似乎开始冷静下来的他转过身，低头朝精言的方向走来。
擦身而过的那刻什么话也说不上来。
细雨还一直在下，在球场上早已被密密麻麻的雨滴淋得全身湿透。拉着手回家的路上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，也不想看到赤也的眼睛。
摩擦的手心，一点都和暖不起来。
“是不是，有点过分呢？”
没有听到任何回答，精言抬头看到的只有那个湿漉漉的背影，冰冷的，冷漠的，甚至是有点残酷的。




水龙头的水流在手心，精言感到太冰凉了。
今日被乌云压得很低的天空分外的沉重，雨点想落下却又一直未能落下。精言看了看灰蒙一片的天空，回想起昨晚的模样，好像比现在更加浓重。
不高兴。精言昨天离开球场后，虽然被赤也拉着走，但脚步却感觉到无比沉重。
“赤也，是不是有点过分呢？”
精言低下头，看到水龙头的水依然流着，似乎很冰冷的样子。好像，昨晚的赤也，双眼充血的赤也。
突然之间，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赤也才好。

关上水龙头后，像往常那样回到储物室拿东西，然后去校门口等赤也，一起回家。
但今天却阴差阳错，在储物室门口听到了部长跟东京友谊赛总监的对话。
“为什么，幸村这样的一年级也会出现在正选中？”
“啊……这个嘛，她是男子部部长的妹妹，所以……”
“因为哥哥的关系？哼。我不承认她，我并不想让她出席东京都的友谊赛。”
总监，明明是今天才来到学校的女性。从点名开始一直到练习赛的结束，精言都觉得她特别注意自己。
为什么？
而且在此刻，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间，让自己碰上这样的对话。
精言感觉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好像掉到水里，并且一直下沉、下沉，深度一点一点地加大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
赤也看着学校各社团的人都快走光了，自己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校门口等着。
他怀疑精言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，自己也为此小小地反省了一下，尽管觉得错不全在自己不过还是认为需要检讨。
“我……因为怕你受伤所以一时控制不了自己……”
等一下想这样跟精言说，这样的话一般都会让女孩子感动吧？这是今天很不好意思跑去问仁王前辈所学得的。
赤也漫无边际地想着，精言的表情该会怎样。
蓦地，发现身边早已站着精言了。她低着头，什么话都没说。也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。

“哇，吓我一跳啦！怎么这么晚，好像快下雨了，快点回家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精言？”看着精言低下的眼皮，和木偶一样的表情，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一下子窜入赤也的脑袋。还在生气吧，那……
“为什么……？”
刚想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话，却被精言奇怪的问句打断。
“哈？”
“没有，走吧……”